下調存款利率！中國要實施 QE 了嗎？
2022/06/27
根據中國財經媒體《第一财经》近日消息，中國的五大國有銀行，工商銀行、農業銀行、交通銀行、建設銀行、中國銀行下調銀行的存款利率。
銀行下調存款利率的原因主要有兩種：民間的儲蓄總額提高，導致以舊利率計算的利息變多，影響銀行本業的收益，因此制定較為低的新利率，降低銀行支出；又或者是配合國家的擴張型財政政策，鼓勵人民降低儲蓄，提升投資。
今年三月底時，本文作者就已經在《中國央行放水！大水漫灌的貨幣政策！發生了什麼事？》一文指出：
目前為止，看不到中國央行要關上水龍頭。隨著中國經濟面臨的結構性風險越來越大，越來越多的年輕人、二度就業的民眾難以找到工作，中國央行的責任將越來越艱鉅。
北京大學的校友都在看……推出甚麼樣的百年未有之大解方。
看來中國財經團隊的大解方是降低利率。
調降利率有什麼含意？
CNBC 在《大型中國銀行下調存款利率，諭示未來的寬鬆貨幣政策（China’s big banks cut deposit rates, signaling monetary easing ahead）》一文中提出分析，認為外界應該等待六月中的中國官方數據，才能知曉中國當前的宏觀經濟狀態，以及利率下調對於消費和投資的連帶關係；中國新聞網認為，需要再追蹤中小銀行、村鎮銀行的利率走向，才能理解政策的意涵。
CNBC 和中國新聞網的分析太客氣了。
根據中央社的報導，從四月初到六月，中國各省的中小銀行輪番降低存款利率，包括規模不小的渤海銀行、浙商銀行。換句話說，中國的銀行下調存款利率已是今年的主旋律，中國的五大銀行只是執行這項政策，而不是中國央行丟出的試探球。
中國即將在習近平第三任期內採取 QE 政策
有鑒於當屆中國政府的執政能力，以及世界政治的百年變局，QE 政策是中國政府在本世紀二零年代必將走向的終點。
雖然中國至今從未正式宣示 QE 政策，中國央行甚至經常表態，「坚持不搞大水漫灌」，但是觀察者仍可以將中國十年公債殖利率當作衡量標準。今年 6 月，中國的十年公債殖利率降至 2.7 %低點。比 2.7 % 更低的殖利率，僅有 2020 年 4 月武漢結束封城後的 2.51 %，以及 2022 年下半年再起瘋狂清零政策的 2.63 %。就連金融海嘯時期，中國十年公債殖利率的最低點仍有 2.75 %。
即便中國央行在一零年代末期，不斷強調「坚持不搞大水漫灌」，實際上卻早已鬆開水龍頭，而且寬送的幅度越來越大。
中國版 QE 政策的基礎已然成形——下跌的經濟成長率、部分商品呈現通貨緊縮狀態、失業率逐漸提高，難以想像中國在二零年代採取不是 QE 政策的選項。
二零年代後期的中國
上個世紀二零年代的中國，藩鎮割據，軍閥叢生。張作霖是奉天的東北王，屢次進軍關內，與軍閥在北京的胡同口、大街上開戰；在北京，一個個將軍走進政治旋轉門，出來時搖身一變，成為國務總理、大總統，黎元洪、段祺瑞、曹錕是最具代表性的人物；江南基本上是外國人的天下，法租界、日租界、英租界是中國最現代化的地區，喪權辱國的不平等條約讓長江一帶充斥日本商船，中國商船在中國河域內竟是鳳毛麟角；獨具特色的廣東有著蓄勢待發的藍軍，孫中山畢生的未竟之事——中國國民黨統一中國——磨刀霍霍的蔣中正在1928 年的南京做到了。
這些還只是廣袤中國的幾隅。擁有豐沛資源的許多省分維持傳統，扎根數十年數百年的地方權貴在名義上臣服於蔣中正，在實際上控制脆薄中國的這一片、那一片。
在那時候的中國，南京是法理上的首都，普羅大眾是法理上的中國人，中國卻難以推陳全國性的金融政策。一百年過去了，當今的中國是以北京為首都的中華人民共和國，掌握全亞洲最龐大的經濟體，擁有近百年來中國歷史上最統一、最完整的領土，最高效、最現代化的官僚系統。
但是中國的治理思想卻產生轉變。按照習近平在 2023 年召開的首次國家安全會議文稿，中國政府「深刻认识国家安全面临的复杂严峻形势……努力开创国家安全工作新局面。」一點一滴地，中國政府的治理思想，從「改革开放」，轉變成「国家安全」。
歷史告訴人們，當經濟與政治互有衝突，政治總是穩穩壓倒經濟。
為了給偉大的中國人民一個政治交代，習近平團隊輪番推出離不開經濟學原理的金融政策，但是卻忘記一個根本現象——進軍中國的投資者，最擔憂的仍然是政治，而不是經濟。
這和進軍投資美國的投資者正好相反。投資美國的人根本不擔心美國政治，相較於中國政治，美國政治是多元、開放、搬上檯面。美國政府可以被謾罵、被批評、被彈劾、被起訴，或者像 1974 年的尼克森總統一樣，被迫公開辭職。
但是中國完全相反。有誰看過北京市市長為了 2017 年的清理低端人口政策，在小紅書、抖音上錄影辭職？有誰看過武漢市人民大會代表在哔哩哔哩上轉播質詢 2019 年年底疫情源頭的影片？有誰看過上海市黃浦區、虹口區、靜安區區長公開反對 2022 年上海封城的微博貼文？
民主、自由，是中國說服投資者的核心樞紐，是中國轉型成正常國家的核心關鍵，是中國超英趕美唯一可配的核心藥方。
中國有太多偉大卻不知名的聰敏中國人了。眼見銀行逐漸下調利率，有好多中國人只因為跨城的銀行利率比本城的還高，就如特種兵一般，早上五點半起床，蹬上高鐵，到另一個城市去存錢。一位杭州的中國人是這麼說的：
不过上海的定存产品只针对在上海地区开卡的客户，所以需要本人到柜面办理开卡业务。而在到期后，可以直接凭存单和密码在家附近的网点取钱，不需要再跑去外地。正好我的工作性质需要经常去上海出差，五月底出差时趁午休时间就直接办掉了，连来回路费都省掉了，并且办理后银行还送了一些礼品。
要是習近平團隊認為，輪番下調銀行存款利率、推行中國版 QE 政策就能在習近平口中的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」之際拯救中國，倒是可以聽聽三十年前初出茅廬的柯林頓總統是怎麼說。
1992 年，柯林頓從小州阿肯色來到世界的權力中心，華盛頓特區。柯林頓對尋求連任的老布希總統說，「笨蛋，問題在經濟！（It's the economy, stupid！）」三十年後，太平洋的對岸，偉大的北京市民大概會帶著兒化音，和習近平團隊說，「笨蛋，问题儿不在经济，在政治！」
#本文為StockFeel授權轉載，原文為《中國存款利率下調！QE 箭在弦上？問題在哪裡？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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